從只懂忍讓的小菜鳥,到如今被稱為「有武則天、慈禧太后氣勢」,柴智屏的衝突管理修練之路,也曾被情緒反噬,但如今已領略出不傷身的雙贏之道。
有「偶像劇教母」之稱的柴智屏,集編劇、經紀、製作人等各種身分於一身。她製作《超級星期天》,連續3年獲金鐘獎;她寫出《流星花園》、《轉角遇到愛》等超高收視率的偶像劇;更簽下作家九把刀,成為台灣第一位作家經紀人。
在工作上,柴智屏百分之百投入,追求完美,而且不做別人做過的事。2002年,她被美國《商業周刊》(Business week)票選為「亞洲之星」,名列最具前瞻影響力的25位領導者之一。也因為凡事求好心切,主持人胡瓜描述她「有武則天、慈禧太后的氣勢」,強勢不輕易妥協的形象,是許多人眼中的柴智屏。
問柴智屏怎麼看自己?她拋出一個讓人有點驚訝的答案:「以性格來說,其實我本來是個會把氣吞進去,但是回去後氣得吐血的人,」柴智屏描述。
如何面對人我間的衝突,在柴智屏身上經過3個階段的學習磨練:從一開始她凡事服從、忍耐;到當上老闆後,發現自己的急躁、傲慢會傷害別人;再到今天對自己跟別人的情緒,都有更好的掌握。
應對智慧1 過度忍讓或急躁,都傷己傷人
第一階段是柴智屏初入行,還是小菜鳥的時候,對老闆、主持人等重要人物的決定,她要求自己完全聽話:「我必須在任何情況下都服從他們,讓節目、戲劇可以順利進行。」這不僅因為他們是成敗的關鍵,更因為她也理解,他們才是真正要負責的人。
若說有例外,會讓柴智屏跳出來回應,甚至不惜吵架,她歪著頭想了一下說:「那就是有違『真理』與『正義』的時候。」
曾經一位同事怒氣沖沖地責罵助理,為什麼給某藝人的通告費太低,讓助理嚇得發抖。柴智屏追問緣由後發現,原來那位同事與藝人的經紀公司老闆是好友,要為好朋友爭取多一點權益。這時柴智屏便不惜跳出來「主持公道」:「我認為這種事情是可以好好講的,沒有必要這樣,更何況,助理是為公司省錢,還要挨罵?」
年輕時候的她,不懂人情世故,對老闆或夥伴,要是覺得對方人格特質跟自己不對盤,「忍」不下去了,「我就分手離開。」回頭去看,有幾個老闆甚至在柴智屏表達辭意時,都還不見得知道真正的原因。
漸漸地,柴智屏在業界嶄露頭角,有了知名度,對外溝通斡旋時,不適合發脾氣、表達太多情緒,「過程中,我壓抑很多不開心的事情,回到家還受內傷,」柴智屏坦白地說。
雖然對外選擇壓抑,但是當上老闆後,要做事、要求全、要有成績,高度壓力下的柴智屏個性開始急躁,只看見員工表現不理想的地方,對一切狀況都不滿意。開口要求時,更是一急,常常不自覺傷害到員工:「我變得傲慢、不懂得寬容,總覺得別人寫的劇本都不好。」
久了,漸漸沒人敢拿劇本給柴智屏看,她不服輸,乾脆跳下去自己做:「你們不寫也沒關係,我自己寫。」柴智屏先後寫了《轉角遇到愛》、《海派甜心》,竟然收視率都很高,受到好評。
應對智慧2 先圓滿對方,關鍵時再提點
柴智屏卻並不開心,扛下的工作愈來愈多,讓她身心俱疲,甚至同時間生了67種病,看完醫生回家後,打開各種不同的藥袋,不知道該吃哪一種。「我的身心都到崩潰邊緣,對所有事情都不滿意,每天活在不快樂的情緒裡。」這當中,她最不滿意的其實是自己。
一度想把公司結束的柴智屏,一次機緣下接觸到「禪修」,讓她開始了解自己,找到出口。
「禪修開啟我的智慧之門,衝突發生時,過去總是指著別人,認為都是別人的錯;現在,我開始能理解別人的立場,」柴智屏說。
以最近九把刀拍《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這部片來說,「以前的我,一定會用自己的思維來看這劇本,然後直說不合格,」柴智屏坦言。但是,柴智屏理解現在自己的角色是監製,要尊重導演,於是多半狀況下她放手讓九把刀決定,只在關鍵上適時地「點醒」一下。
「點醒」的方式,也跟從前不同了。例如劇中有一幕男女主角吵架,本來劇本中寫的是打電話,柴智屏說,過去就直接要編劇改,可是現在她分析給九把刀聽:「用電話吵架,鏡頭上只有兩個人各自對著話筒,見面吵才有畫面效果。」「決定權還是在你,但是你可以比較一下。」九把刀當下沒馬上同意,不過,回去思考過後,就自動調整了。
「寫作的人自尊心都很強,說話不可以用傷人自尊的方式,」柴智屏說。「語言不等於良性的溝通,我先圓滿你,先解決你的那一半需求,我的這一半就比較好解決。」畢竟,在追求更好的結果上,彼此共識是一致的。
若是再遇到需要非爭不可的時候,柴智屏贊成有理行遍天下;但若失敗,她也會坦然接受:「有時候當下難免覺得,真理沒有站在你這邊,但是我愈來愈相信,時間久了,老天爺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。」
應對智慧3 過年前,帶著部屬攤開來聊
在自己面對情緒、憤怒時,柴智屏透過禪修得到了新的應對之道。另一個身分是董事長的柴智屏,如何看待部屬間出現的衝突?在她的公司中有個有趣的制度。
每當年節到來,所有工作告一段落,大家都準備放長假前,柴智屏會把她的一級幹部約8個人找來,在辦公室裡坐下,每個人可以用匿名方式,把自己希望其他主管改變、修正的地方寫在紙條上,然後大家公開一起討論。
這樣做的好處是,抱怨跟誤會都有澄清的一刻。柴智屏自己也會參與,她笑著說,員工對她最多的建議,就是「要更有耐心」,而她也會誠實回應:「如果大家每3分鐘就過來問我一個問題,或同一件事做了800遍還有問題,我當然會失去耐性。」每個人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,當老闆的才可能真正地從容。
活動結束後,通常就要回家過年,剛好可以藉此沉澱一下,新的一年再出發。「我的目的不是為了讓大家彼此攻擊,而是更了解,」柴智屏解釋。
應對智慧4 有自覺的吵,意氣之爭沒意義
柴智屏不喜歡衝突,但是該吵的時候,她也不逃避。她認為,在「非吵不可」的時候,必須是「策略性」的吵架,自己當下有自覺,知道為什麼要吵、為什麼要跟面前這個人吵、想達到的效果是什麼,而不是因為一時情緒失控。被情緒牽著走的爭吵,「吵完都會有虛脫、元氣大傷,把自己掏空的感覺,不是嗎?」柴智屏說。
她以一個故事作比喻:森林裡面有兩個人碰到獅子,為了不被吃掉,兩個人賣命往前跑,過了一會,AB說:「獅子不在後面,我們可以不用跑了吧?」,B說:「我不是因為獅子,而是為了跑贏你而跑。」
不管是什麼樣的衝突,吵著吵著,人常常就忘了為什麼而吵,只想要吵「贏」,變成了意氣之爭。「對我來說,這是沒有意義的,」柴智屏說。透過持續地去精舍禪修,觀照自己,柴智屏仍然是影劇圈中的「拼命三娘」,但是現在的她有更好的氣色、更柔和的表情、以及更穩健的續航力。
柴智屏 面對衝突的眉角
面對衝突時,把對方當作是你的「逆境菩薩」。用理性、抽離的態度看待衝突的當下,會比較容易釋懷,而且從中獲得經驗值,下次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。
與其花力氣找別人幫忙來解決你的衝突,不如自己誠懇的與對方說明你的立場與想法。如果是真心誠意,相信沒有人還會對你惡言相向。
「容忍」是培養暴君的溫床,遇到違反公理正義的事情,就應該抗爭到底,且據理力爭。
遇到衝突隱忍在心裡,可是卻身受重傷,並不是真正的高EQ。要懂得釋放自己不滿的情緒,並且理解對方的立場,為衝突點找到雙贏之道。
做為主管,若遇到不肯合作的部屬,不一定非得當個仲裁者判定誰對誰錯,讓他們聯手對抗外面的競爭對手,有共同的作戰對象,也是種讓雙方化敵為友的方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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